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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流年】专家号(中篇小说)

日期:2022-4-30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肖璨拖着一条疼痛的右腿,徘徊在北京某大医院的门诊挂号处。那是一个傍晚,排队挂专家号的患者人山人海,她一瘸一拐,排在骨科窗口的末尾。

据说骨科的专家号凤毛麟角,昼夜排队恐怕也难如愿以偿,可是肖璨豁出去了,她打算从傍晚一直排到天明。她在队伍里站了一个小时,她的右腿已经疼痛难忍,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。但是她极渴望挂一张专家号,在她的心目中,专家的医术绝对高明,这是毫无疑问的,否则人们为什么要排大队挂专家号。

肖璨十分信赖专家,对于专家怀着崇敬的心情,尤其是骨科专家杜凯风,此人不但学识渊博,临床经验丰富,而且还是一位威望很高的博士生导师。肖璨对这位专家颇为倾心,无论如何要挂这位专家的号,即便腿疼也无妨。然而她力不从心,她腿上的筋骨就像拧麻花一样,她离开了队伍,想找一个地方歇一歇。

她来到外面的台阶上,猛一回头,发现一个满头黄毛的小青年尾随身后。小青年笑嘻嘻的,细长的脖颈伸过来,冲肖璨诡秘地一笑。

“阿姨,要专家号吗?”

“哦……”肖璨好不诧异,瞥了小黄毛一眼,未予理睬。

“阿姨……”小黄毛的眼珠儿滴溜溜转,随后将肖璨引到一个僻静处,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骨科杜凯风的专家号。

肖璨接过那张号看了看,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个小青年,无疑是个票犯子。她打心眼里讨厌这种勾当,她不想和票犯子打交道,便默默地走开了。

小黄毛紧追不舍,告知骨科专家杜凯风,是骨科团队里的老大,有名的一把刀,这张号来之不易,若是不买后悔莫及,过了这村就没这店。

肖璨迟疑了片刻,觉得从票犯子手里买来的专家号不那么体面,不那么理直气壮,依然想按部就班地排队。排队挂上的专家号,那是实打实的,这样的号攥在手里踏实。可是转念一想,又觉得自已太死硬了,如今哪里没有倒卖票据的鬼把戏?既然这是一种普遍现象,医院也不例外。于是她接过那张专家号,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,确认不是假冒之后,她的心动了。

“多少钱?”肖璨问。

“五百块。”小黄毛张开五个手指头,在肖璨的面前晃了一下。

“你也太黑了……”

“五百块不算多,您排队排到明天,不一定能挂得上,不信您就试试。”

肖璨愣了一阵,心想昼夜排队都挂不上杜凯风的专家号,说明杜凯风的号全被票犯子控制了。一旦被这伙人控制了,也就没有指望了,不要说排队排到明天,排队排到后天,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。她无奈地回到大厅,眼前的长蛇阵使她眼晕,她的确不想再排下去了,她的两条腿直拌蒜。

肖璨冲外面招招手,把小黄毛叫了进来,说:“咱们商量商量。”

小黄毛的眼珠向上翻了翻,说:“五百块没商量。”

肖璨扭过头去了。

瞬间,肖璨发现窗口立着一个牌子,牌子上面写着杜凯风的出诊时间;每周一上午8时至12点,挂号费一百元。这就是说今天挂不上杜凯风的号,就要等到下一周,下一周挂不上,再等下一周。肖璨按奈不住了,回过身来对小黄毛说道;“三百块行不行。”小黄毛鬼激灵,一眼看出肖璨的凄苦,咬定五百块不降价。

肖璨的月薪3100元,一个外文出版社的翻译,虽说旱涝保收,却没有什么额外收入。多年来她习惯精打细算,况且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,舍不得花高价买专家号。她犹豫不决,与小黄毛对峙了许久,最后狠一狠心,给了小黄毛四百块钱,算是成交了。

梦寐以求的专家号,终于拿到手,肖璨拿着那张号,依然有些惶惑,担心从票犯子手里买来的号不兑现。她按照指定的时间和地点,走进杜凯风的诊室,经过一番检查,确认她的右腿需要住院进行关节置换手术。

杜凯风的诊室里人很多,几个穿白衣的助手都在那里,肖璨未能认出哪位是杜凯风,便忙着办理住院手续去了。出乎意料的是,住院的病人也需要排队,有的人已经等了一两个月,甚至更长的时间,至今未能等到床位。见此情景,她很着急,希望手术能够速战速决。她满腹惆怅地坐在那里,等待着叫号,正在这时候一个女工作人员从窗口探出头来,问哪一位是杜凯风的病人。

肖璨说我是杜凯风的病人,女工作人员亲切地送过来一个微笑,说请您做好准备,后天就来住院吧。

真是太幸运了,想不到会给杜凯风的病人开绿灯,就从这一刻起,肖璨便有了一种优越感。看来杜凯风的地位和名气的确很大,这张专家号的分量确实不一般,作为杜凯风的病人,是何等的骄傲和自豪。肖璨欣喜若狂,感到自己突然拔高了一节,回家收拾了随身携带的东西,准备轻松入住骨科病房。

由于高兴,她打算逍遥一日,便来到附近的商业街。她很久没逛街了,一是腿疼,二是工作忙。现在好了,可以由着性子在那条街上转悠了,她并不缺少什么,只是为了消遣。那条街上的专卖店很多,尤其是服装专卖店,一家挨一家。无意之中,她被一件丝织面料的长袖衬衣吸引住了,她未曾见过那么好看和衣裳,黑白相间的图案素雅美丽,一如画家笔下的丹青。

肖璨流连忘返,想买下那件衣裳,正犹豫不决,店里的老板坐着轮椅缓缓绕过来。老板是一个少妇,脸上化了淡妆,衣着华丽而时尚。

“大姐,您很有眼光,这件衬衣穿在您身上效果相当好,从香港批发来的,我给您打八折。”少妇的言语很轻柔。

“八折多少钱?”

“四百八十元。”

肖璨感到四百八十元买一件衬衣不值得,便想离开那家专卖店。可少妇的轮椅引起她的注意,于是问道:“您的腿怎么了?”

那女人的眼圈顿时红了,前几年,在南方的一家省级医院做了关节置换手术,不幸感染,造成了下肢瘫痪。

肖璨的脊背突然冒出一层冷汗,有位医生曾经说过,关节置换手术的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,即便一切顺利,术后的意外也难以排除。最怕的就是感染,一旦出现感染,后果不堪设想,如果那样麻烦就大了,即使逃过并发症这一关,此生坐在轮椅上的风险也是不可避免的,再就是意外死亡,比如麻醉出了问题,手术进行中某个环节出了误差,输血埋下了隐患等等。

不要看人的腿距离五脏六腑很远,可死神就在身边,肖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手术的风险狠狠地将她扼住了。她匆忙与少妇告别,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,欣赏那件漂亮的衣裳。

是呵,谁能保证手术不出问题?哪怕手术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,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点几,倒霉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。万一出现那样的结局,昔日的风采荡然无存,拖着一条残疾的腿坐在轮椅上,穿什么好看的衣裳也是枉然。

肖璨好不悲哀,走在路上心情灰溜溜的,她想象不出骨头缝儿里装进一把西瓜刀似的玩意儿,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。

次日,她怀着恐惧的心理,拿着住院通知单,住进了那家大医院。那的确是一家设备一流,医学专家数不胜数,疑难病症的医治率颇高的现代化医院。

肖璨的病房,在外科住院大楼的第十四层,四病区,四病室,四病床。这一连串的四字,使她预感到不祥,她忌讳“四”,尤其是这一刻。她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,迈着迟缓的脚步,慢腾腾地来到护士站,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进了四病房。

四病房是一间普通的大病房,共八张床位,这里的病人大部分来自工薪阶层,与其他小病房或高档病房相比,属于条件最差的地方。

肖璨换上病号服,上了四病床,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。过了一会儿,她自嘲地笑了,心想“四”又怎么了,两个四加在一起是八,三个四加在一起是十二,四个四加在一起是十六,统统是双数,双数是吉利的数字。肖璨便打起精神,环顾这间普通的病房,虽然说是普通病房,可是清清亮亮的,雪白的墙壁映衬着湛蓝的地面,如水一般的洁净。

四病房的人向肖璨投来热情的目光,表示欢迎新病友,目光的相视拉近了彼此的距离。

一位年轻的男医生从外面进了,他个头适中,戴一副无边的眼镜,白衣映衬着青春的脸庞,走路的姿态很帅。

“你是肖璨?”男医生挺拔地站在肖璨的床头。

“我是肖璨。”

“我是负责与你联系的医生,我叫姜国强。”

“哦,姜医生,你好!”

姜国强撩开肖璨的右腿裤角,看了一眼肖璨微肿的关节,告知从今天开始,做一系例术前检查。

四病房的病人,几乎都在关切地询问肖璨,问她挂了哪位医生的号?是专家号还是普通号?是主任医师的号,还是副主任医师的号?肖璨告知挂了杜凯风的号。人们顿时哗然,羡慕地鼓起掌来,说排了几天队,始终都没挂上杜凯风的号。你是怎么挂上的,介绍介绍经验好不好。肖璨又一次感到自已的幸运,甚至对票犯子小黄毛怀着深深的感激,倘若没有小黄毛,只能望洋兴叹了。

鼎鼎大名的杜凯风专家,是病人心目中的偶像,凡是手握专家号的人,常常会成为人们瞩目的对象和议论的中心。因为人们都渴望有一张专家号,对于挂了专家号的病友,总是怀着一种神秘的揣测。比如人情关系有多深,暗中递没递红包,红包是不可泄露的,是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人们窃窃私语,嘴上一套,心里一套,谁也不肯说实话,谁也摸不着谁的底牌。假如你说出了自己的秘密,那就前功尽弃了,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于是乎红包越来越神秘,越来越无从探明,互相之间都在捉迷藏,都在掩盖自己的真实。

红包无疑是最敏感,最不可忽视的一个问题,假如你忽略了,不知什么时候,就会为自已的忽略而懊悔。到那时你会顿足捶胸,痛恨自已的木纳,耻笑自己的痴呆。红包的事情只能意会,不能言传,递与不递全靠自己的悟性,没人站出来给你指点。所以大家就像走钢丝一样,左右摇摆,踌躇不决。

四病房的人手头都不宽裕,他们中的多数人来自企业和事业单位,以及农民工和农民。他们没有钱,有钱的人和有高等身份的人,一般不住普通病房。病区内的高档病房,那里全是单人间和双人间,不但环境舒适,更有贴心的服务与温暖的呵护。红包在那里很流行,没有什么秘密可言,没有人在红包的问题上优柔寡断,故弄玄虚。

四病房的人,之所以在红包的问题上鬼鬼崇崇,归根结底还是没钱。每当来了新病友,便挖空心思探听对方的秘密,惟恐别人递了红包,使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。彼此的防范是缜密的,可又是防不胜防的,一不小心就会说露了嘴,一说露了嘴,胸口就像揣了只兔子,“突突突……”地跳。红包是隐藏在背后的游戏,在这场游戏中要看谁的智商高,谁就能够高人一筹。

肖璨的邻床,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,说一口纯正的东北话,是四病房的老病友。她姓水,叫水中月,名字很赋诗意,模样却很粗犷,与女性的柔美不沾边。由于环境的改变,水中月住进病房以后,经期紊乱,延续了半月之久,时至今日,未能上手术台。

水中月常常哀叹自己麻痹大意,前几年打扫卫生的时候,一脚踏空,从凳子上摔了下来。她的左腿骨关节坏死了,在家乡治疗效果不佳,无奈来到北京。她痛恨自己倒霉,命里总有过不去的坎儿,这辈子转不了运。

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。”肖璨问水中月。

“我是汽车售票员。”

“医药费能报销吗。”

“不能,进京看病全是自己掏钱。”

一个小地方的汽车售票员,比北京的工薪阶层还寡淡,关节置换起码五六万元。肖璨不由自主,对水中月怀着一种怜悯之情,仅仅几天时间,两个人便成了亲密的朋友。肖璨问水中月挂了谁的号?水中月说挂了杜凯风的专家号。肖璨说真巧,咱们俩都是杜凯风专家的号。水中月问肖璨花了多少钱?肖璨说四百块,从票犯子手里买来的。水中月捂住嘴“咯咯……”笑,然后抚在肖璨的耳边,告知她的号是牛哥弄来的。

牛哥是水中月的老乡,在这家大医院里烧锅炉,牛哥通过他的领导,托人给水中月弄来了一张杜凯风的专家号。牛哥嘱咐水中月,不准对别人说,谁问都不要说,所以四病的人并不知道水中月手中也有“王牌”。

肖璨和水中月,为拥有杜凯风的专家号而沾沾自喜,眼下最渴望的就是要见杜凯风一面。杜凯风很少来普通病房,他的病人都集中在高档病房,肖璨和水中月是一个例外。不过,要想见杜凯风也不难,有人说通过杜凯风的小秘书,很快就能见到杜凯风。

这天上午,肖璨和水中月敲开了小秘书的房门,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子,眼睛水灵灵的,苗条的身形很小巧。肖璨和水中月说明了来意,恳请小女子允许她们见一见杜凯风。小女子的眼帘垂下来,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杜主任很忙,有事跟我说吧。”

看来小女子这一关很难过,这一关过不去,就别想见到杜凯风。那么怎样才能过小女子这一关呢,肖璨和水中月回到病房,悄悄嘀咕了许久。

水中月说这事儿并不难,她已经读懂了小秘书的眼神儿。肖璨一阵懵懂,不知水中月发现了什么新大路,过后才明白小秘书的眼神里藏着隐秘。究竟什么隐秘,水中月和肖璨说不清,根本摸不着门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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